宁夏被长城围着。
宁夏面积不大,但密集分布着多个朝代的长城,素有“中国长城博物馆”之称。在历史的纵轴上,自战国时期开始,秦、汉、隋、明等各个朝代都曾在这里就地取土,夯筑长城,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留下无言的印记。
国家长城资源调查确认:宁夏境内长城遗迹总长度为多千米,可见墙体约为千米,穿越宁夏19个县(市、区)。从六盘山到贺兰山的一条条长城遗迹,其整体形状紧随地形地貌,将宁夏围拢在臂弯中,像一部中国长城通史,一头挑起大漠边关的冷月,一头连着华夏儿女的心房。
年11月26日,国家文物局发布首批83个“国字号”长城重要点段公布,其中有4段“蜿蜒”在宁夏。近日,记者走近这些长城历史遗存,再次触摸长城的生命,记录城墙、历史、考古、建筑、军事……还有生活在长城脚下的那些人和事。
长城记录者:用光影定格长城古韵之美
终于等到冬至,李鹏意识到,这是他与长城“邂逅”的最佳时机。
年12月21日凌晨5时,气温已至零下15摄氏度。从青铜峡市出发,沿着贺兰山东麓山野驱车40余公里,便是明长城北岔口段。长城脚下,依然夜色沉沉,但李鹏是这座大山的“眼睛”,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和每一条小道。
深吸一口气,他沿着山脊开始攀登,想要跟上他的脚步并不容易,赶在太阳从地平线跃起拍摄长城,李鹏已等待了一年时间。半小时后,李鹏爬上山顶,架好设备,寻找到一处拍摄烽燧的最佳角度,静待日出。渐渐地,北岔口开始“苏醒”,一轮红日从长城烽燧的背后冉冉升起,拍摄下每年仅有的低角度阳光照亮长城的画面,期盼已久的瞬间如期而至。
“每一次来长城看日出日落都像是一场邂逅,和喜欢的人或事物在一起,你会发现这里的每一寸阳光,都显得格外明亮而温暖。”李鹏说。每次追光逐影,李鹏便会透过镜头与长城开启隔空对话,凝望着眼前沧桑而又壮阔的美,他的思绪早已穿越到那个兵戈争鸣、硝烟弥漫的年代……
史料记载,明长城北岔口段始建于明代成化年间,石砌和土筑的长城墙体纵横交错,随山势走向而修筑,气势宏伟,被誉为宁夏的“八达岭”。北岔口夯土墙体以夹杂小砾石的黄沙土分段版筑而成,其中有4公里左右保存较为完整,残存墙体总高10米,底宽7米,顶宽4米。垛墙残高2.6米,该段明长城成为北方黄土夯筑墙体构筑的典范。除了这些,作为长城的配套设施—排水系统,北岔口长城完整地保留了下来,被后人赞为“会呼吸的墙”,堪称研究明长城重要的实体资料。
养在深闺无人识,一举成名天下知。“因地处荒原深处,位置极其偏僻,道路不畅,四围荒无人烟,常人难以到达,这段长城在很长一段历史时间内沉寂无闻,直到一幅幅图片进入公众视野,才揭开了其神秘的面纱。”李鹏说。
在担任宁夏博物馆副研究馆员之前,李鹏曾先后在青铜峡市文化馆和文物管理所工作,对于北岔口长城,曾经是他魂牵梦萦的地方。20年前,爱好摄影的他第一次来到北岔口,那一天他选择了搭帐篷夜宿长城脚下。无边无际的夜色在荒野之间让人不寒而栗,可李鹏不怕,“夜间每每看到这里的长城烽燧,总有一股莫名的安心”。因为对长城的热爱,20多年来,作为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,李鹏先后组织推出了“长城记忆”“守望长城”“长城守望者的视界”等摄影作品展,他拍摄的《舞动的长城》《天地之间》等长城摄影作品在全国获奖展出。
拍摄长城,需要等待的孤独与坚持,更需要对梦想近乎于执着地追寻。20多年间,当这段巍峨与壮阔,逐渐淡出人们视野的时候,他却用孜孜不倦的努力,记录着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古迹。
上世纪30年代,一位名叫卡斯特的德国飞行员,在中国承担欧亚航空公司银川往返兰州的航线任务,在飞跃宁夏上空的时候,他拍摄到了一幅长城的照片,照片说明为“宁夏西部”。
80年后,一个偶然的机会,李鹏在北京大学图书馆看到这幅照片时,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由于常年行走在长城脚下,逐年累月李鹏练就了一双“火眼金睛”,只要根据照片就能大概判断长城的位置。他借助卫星地图,将图片中的长城位置锁定在青铜峡市北岔口以南20公里的井沟范围内。
“对于一位长城保护工作者而言,如果能精准地找到照片上这段长城的位置,对于长城宁夏段的研究将会产生积极影响。”李鹏说。于是,他想尽各种办法,在同样的角度,同样的高度,同样的地点,复拍一张同样的照片。一个多月后,李鹏和摄影爱好者借助小型飞行器共同完成了复拍。让他欣慰的是,复拍的照片与卡斯特80年前的照片比对后,北岔口这段长城保护的依然非常完整。
记录,始终站在起点。对李鹏来说,长城已经成为了他的情感寄托,动辄扎营在长城等待光影,抑或在零下20多摄氏度静待雪后晴空……“保护老祖宗留下的遗产,不是文物工作者一个人的事情,需要唤起全社会的